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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(1 / 6)

清月陪着母亲往香蒲榭去。

此处是二房后院的一座水榭,实为玉砌雕阑,以一池香蒲为景,清幽宜人,故而此名。榭内雕梁绣柱,两侧楹联墨笔携道——未能抛得杭州去,一半勾留是此湖①。

二人在此闲坐,却无心赏景,清月正把玩着手里那枚翠玉纹佩,心下如这块玉在手中生了热逐渐焦灼,她问何氏:“母亲?方才那般话究竟是为何?爹爹何故生气呢?”

何氏斜了她一眼,咬着牙一字一顿,“你爹爹从来都向着那院,你还不知道?

“母亲知道,我自然亦知道,可究竟是为着何事生气?又是为了那事?”

何氏一时被问得愣住,她突然寂语。

那事?

她虽为二房娘子,却比大房的那位早入侯门,有道是:一入侯门似深海②,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尚未理清,又恐自己不得婆母欢心。却在进门后,仅是半年之短,内宅的一应事务,八面见光,府中无人不服,这御下之术深得京中赞誉。

可君怀良不开,贱妾何当依③?她正沾沾自喜中,便被那该天杀的官人——她心知,这门婚事,官人是受婆母之命才下聘,可扪心自问,她待他是何等谦贤,日子长久,她也摸清了官人脾性,无非是与自己不在一条心,可日子总得过不是?官人一心扑在东院,她也时而揶揄,倒不逾矩,可当大房的那位进门头日,他不知听了婆母什么话,硬生生从自己手中夺过内宅钥匙,将当家主母的位置交还东院!如今便是大房那位,噢!合该称呼一声大婶子当家呢!她无法去东院闹上一闹,任凭自己哭倒在官人膝前,如何诉苦诉难,官人置之不理。

“哼!这会子倒比我更像个当家主‘母’的样子了。”她拭掉眼泪,扬长而去,从此与他再无从前亲近,这才是相敬如宾呢。

何为那事?便是此事!

何氏再回味当年之事,只觉得心口作痛,呷了口凉茶下肚,又望向自己的女儿——如花似玉的乖囡囡女儿,她心下一软,忽觉方才自己脸色失寸,待神色缓和下来,又勉强一笑,语调轻缓,“你父亲向着你祖母,这事儿便罢了。倒是今儿见你祖母才晓得,你祖母才真是好谋算呐……”

翠玉纹佩碰撞在圆几上的声音戛然而止,“什么谋算?”

清云回去后,将表姐的礼收好,人还未坐下,便忙拽着一旁正倒茶的绿芜笑道:“我知道送妹妹什么满月礼了。”

绿芜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,眨巴着眼,问她:“那姑娘可想好送什么了?”

“长命锁。”清云回道。

绿芜怔愣片刻,放下茶盏的声音无比清脆,“欸?这物件儿倒稀罕!”

“我亦是挑礼时,瞧着那些小物什,才想起儿时过端阳,祖母会将五彩绳系在我们手上保佑顺遂,此物唤长命缕,若是将这绳系上一块玉,便是生肖玉坠儿,若是系上一块铜锁,便是长命锁,依这物件儿取了名,总不误了这好寓意。”绿芜听得入神,也一时来了兴致,此时已然忘了规矩,同她坐下,点头如捣蒜,“这铜锁须得长得精致小巧才是,倒颇要几番功夫去寻呢。”

清云淡抿唇瓣,一双杏眸抬起,又转视四周,随即笑靥,忙让绿芜去小厨房备上韵姜糖与蜜麻酥各一碟,又用一个剔红重山图提盒装着,她决定道:“我们去找大哥。”

二人从后院几间抱厦穿过到了二房后院,与东院那方小池不同,此地形似一片湖,湖面覆了层香蒲,不见清水游鲤,池沿边栽着几株柳树,再走几步路便是一方水榭,榭内见两个模糊人影正攒动。

绿芜眼尖,放声道:“姑娘,看着像是二大娘子和五姑娘呢。”清云也点头称应,“既来此处巧遇,我们该过去打声招呼。”

如此,二人一前一后,从几株青绿柳树间穿过,还未至榭内,远远的,便听见熟悉的人声,她们又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
“母亲莫不是多想了?京中谁不知,咱侯府一生享荫,爹爹不总是说,咱侯府从前也是有独占一道长街的风光吗?大哥如此出身,且人刚过解试,放到他们唐州也是个人物!许家……托大点说,不过一个县丞家,敢打大哥的主意?”清月言语间抑扬顿挫,髻间步摇晃似一场跌宕起伏的傀儡戏。

“你个不怕事的!还不小声点!”何氏瞪了她一眼,凤眼微怒,一改方才柔意,“平日午饭,鲜少在你祖母那儿吃,就算在,且都没今儿这般早。你眼瞅着许家送礼,连你伯母都不知道,瞧瞧你祖母瞒得多深——你祖母能不知其中缘由?你听我说,咱家多年来未与许家见面,这人还没见到呢,便先收了许家礼,当真以为是给你们这些小辈,给珠姐儿的满月礼?这许家打着你们那从表姐的名头送礼,除了及笄这事儿,还能是其他事儿?”

“什么?”清月一怔,讶然半晌后,她又不解道:“母亲怎知从表姐及笄?若真如此,那祖母意思,是要让我们家为从表姐行及笄礼?许配给咱家?”

何氏“啧”了声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敲了下她的木鱼脑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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