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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回(1 / 5)

清云要改曲,他急了。

春日如细工笔似的,将镜台勾出轮廓,人影于其中,有珠音瑟瑟,她微微侧身,见云鬟雾鬓,簪星曳月。

抬眼一瞧,这般好的景致,偏偏被人给打扰了,清云转视蹙眉道:“他又来这儿做什么?”一语未了,又将镜台上的钗饰收进了匣内。

绿芜随她出了里屋,刚步正厅,便听有人声音轰然,“四妹妹如今好能耐了!这内宅之事也能做主了。”

正厅内的使女已被绿芜遣了出去,面前是一张水曲柳木素面官帽椅,铺了层月色绸绣垫,上面却坐了一个人,清云只得坐于另旁,盯着他忽然冷笑道:“原来是我这亲哥来了,想是才从外头回来?”话毕,见文适噎言,脸色通红,她又道:“内宅之事要做主,也是依母亲的意思,可不敢胡说。今儿这么早来,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?纵使你不如意,我只当得罪了你,那出曲子小班唱不了。”

还未等文适开口,心事已然被说透了,他只得赧然道:“自然是依母亲行事,可我听说,最后拟的曲牌可是你的意思。”

谈及此事,难免让人火大,清云憋了这口气,不慌不忙回道:“你若还念着珠姐儿是你亲妹,便不会拟那出混账曲子出来,又平白惹怒了母亲,”她瞥过眼,眼底掠过几丝悲凉,“可怜珠姐儿竟有这样的腌臜亲哥!”

平日听尽这位亲妹妹的冷言冷语,轻易也动不上火气,文适捏着茶盏,听她如此说,只甩了句:“都是母亲的骨肉,何来亲不亲之说?你要将珠姐儿与我离了亲情,真真是枉了夫子的辛苦教言。”

“人要脸树要皮,二哥竟还记得夫子教言,开了眼了!我当你那书房是唱曲的地方才是。”清云道毕斜了他一眼,一旁的绿芜听了此话,也忍俊不禁,忙掩住了嘴,心想——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辈。

文适依然神色平常,侧身歪道,瞧着是不打算留情面了,便直言:“四妹妹如今也伶俐了,我原以为你一向不敬兄长,我只来你这儿坐一会子,便是冷语冰人,堂哥来你这儿坐一下午,四妹妹可是赤诚相见,可见你的真心全在亲戚身上了。”

清云“噌”的声起身,突然眉眼紧锁,“二哥可要慎言!我不过是与大哥有要紧的事商量,都是一家子,住在一处,何来的亲戚不亲戚的?又是从哪里听到这般难听的话。”

文适不以为然,见她神色紧张,心下无比痛快,又戳她道:“亲戚家的公子哥儿,随意出入闺阁,若传了出去,丢的可是江家的脸。”言毕,见清云正急红了眼欲驳,一旁的绿芜神色心疼,忙恭身道:“二公子可是误会咱姑娘了,姑娘不宜外出,便是长公子时常走动,从外头打听来哪家官宦爱去哪处正店,爱吃什么,昨儿才将食牌拟好,这可不是为着满月宴要紧的事?”话毕,她又一面去劝慰自家姑娘,清云这才又坐了回去。

此话一出,文适脸上险些没挂住面,呷了口茶后也不愿起身,形似箕踞,高声道:“要紧的事?以为多要紧的事,我这会子也有要紧的事与她商量呢。”

“你有什么要紧的事?”清云神色一转,双眼虽泛着层淡淡的红,却仍冷言道:“若只是为了改曲的事,改不了!二哥也不用闹得乌七八糟的,我想着,当是你房里的哪位姑娘家,让你来我这儿胡搅蛮缠地抢东西才是。”

家中人尽皆知,大房的二公子一向喜寻花问柳,虽未纳妾,但通房就有十一二三,成群地扎在一处,日食万钱,崔氏便月月有所克扣,也只够得上自己出去吃花酒的,纵然房里的那些莺莺燕燕磕破了头,也是见不上半寸金的,文适不忍,想了些旁门左道,隔上几日便从亲妹房里抢钗饰珠膏,腌臜之事不宜外传,又不愿母亲为难,长久以来,清云便只能受着这气。

文适闻言,忽然沉下脸,捏着那盏茶,觑了她一眼似有些火气,一副冷嘲热讽之态,“你如今随母亲学御下之术,明知你亲哥有难,却不愿相助,真是我的好妹妹。”

清云瞥了他一眼,她素来知晓亲哥的脾性,轻易对自己动气不得,便拐弯抹角地怪声怪语,见他瞧自己瞧得心虚,于是搬起一则典故,字字珠玑,“姊妹间有难自然要扶持,譬如近日,我求大哥一事,可二哥听过不欺暗室的故事吗?”话毕,见文适懵然,她傲然道:“二哥整日在外吃花酒听曲,不愿去书苑一步,指望能学些卫灵公的本事,不曾想,连卫灵公的本分都做不到,这天蒙蒙亮呢,便闯进姊妹房中责问过错,可曾念半分亲情?有幸二哥房里的妾室没有卫灵公夫人贤良,若是有,那满头的珠翠可知从何而来?若二哥与她们说了,不得活活气死?而不是继续恭维二哥如此宽容大度,日日围着你夸赞了。”如此良言,可是掷地有声,文适心下有气,憋得发昏,“好……好,忤逆兄长,我这亲妹实在是难得的亲情。”话毕,便甩袖而去,绿芜立马上前捧手,松了口气,险些将那茶盏碰碎。

清云攥着一条浸湿的绢帕,呆呆地坐在那儿,心如铅块,绿芜宽慰了好一番,又道:“姑娘若是不喜欢二公子来,我让她们将门堵住,便是外头敲锣打鼓也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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